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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转版 妈妈x艾利克斯
“亲爱的,你在这儿。”有着蓝色眼睛的男人站在半开的门前。他的个头比艾利克斯的父亲略高,面容的优美程度超过孩子见过的大多数人,一头黑发只在尾端有不明显的卷,衣服的袖口和关节处微微褶皱,但这甚至为他增添一分随性、悠然的魅力。男人有着一张难以界定年龄的脸,无论是皮肤还是五官都不见沧桑,可那双眼睛没有年轻人的纯真,过于明亮纯粹的蓝眼睛给人汪洋正中的海眼般深不见底的错觉。艾利克斯没见过他,对方熟稔的态度却好像他是她的什么近亲,神色亲切,充满了关心和爱护,这让孩子的警惕心从呆滞的神志中被唤醒。一个陌生人,她的家教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一切都有仆人和保镖代为开口,她的母亲曾殷殷叮嘱过。
可她身边没有任何人。男人走入的是一间用松木板和蕾丝隔出的小休息室,供以试衣过程中疲倦的夫人小姐们松开发髻,放下折扇,一边喝茶等待裁缝们带来新的外套和衬裙。铁艺小圆桌被漆成白色,铺上淡绿的桌布,杯子里的红茶浓得像一汪刚从被斩刑人体腔内流出的血。孩子感到迷惑,因为给她端上来的应该是牛奶。她环顾四周,寻找熟悉的面孔,好让他们来代替她说话,但无论是女佣还是裁缝学徒都不存在,形似人体的只有身上堆叠了许多布料的人台模型。男人伸手掩了一下门,然后慢慢向她走近,他的步态轻巧优雅得像猫,可猫没有粘腻的、鞋底与地面粘连着血肉的脚步声,随着男人的靠近,色泽深得如同伤痕的血和血迹蔓延进了房间。白色的窗帘与护墙板的缝隙里丛生了喷溅出的阴影,孩子闻到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门背后袭来,她不安地向后缩,想要躲避和逃离,而男人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半蹲下来,用看起来可亲但毫无温度的眼神打量她。
艾利克斯与他对视,男人的眼睛中小小的惶恐不安的人影在发抖,宛如被困拘于蓝色宝石中的幽灵,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微笑的弧度更大了,形似野兽对猎物裂开长吻。距离近到足以体察到另一人的呼吸才能发现,男人的脸颊和领口都有褐色的血沫斑点,肤色和唇色的白与红对比过于鲜明,以至于发丝和睫毛的阴影在这张脸上都显眼得像画师精心绘制的加笔——他像个幽魂、动起来的画像和墓穴深处精心雕刻的浮雕,即使一层微笑绷在表皮,那股子死亡的阴森与寒意也有入实质般加诸在孩子身上。男人抬起手,用拇指擦拭艾利克斯的面颊,两个人都察觉了湿润的触感,她打了个寒噤,不是因为触碰她的手指过于冰冷,而是发现男人蹭在她脸上的是尚未凝固的血。
“你是她的孩子……你长得多像她啊。亲爱的,所以你是我的孩子,你的妈妈去哪啦?”男人对着她的脸自言自语,不断抚摸着艾利克斯的脸颊,在注意到孩子灰色的眼睛和黑色长发的时候语气格外眷恋,“她不在这儿?她去哪了?”
艾利克斯被逼近了,男人不断向前倾,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子,语气越发亲昵:“她离开了……又一次离开我吗?又一次抛弃我、背叛我吗?亲爱的,你知道这件事吗?”
男人不自觉地用力,孩子的脸颊被捏紧,唐突的刺痛很快变成麻木。艾利克斯在他的钳制下缓缓摇头,她挪开目光,努力不让生理性的泪水流出眼眶,像是印证了什么或是得到了启示,这个人是个疯子,孩子惊恐地确认。然后在她怀疑自己会被杀死的下一秒,男人拥抱住她,像捕获一只鸽子,把幼小的孩子牢牢禁锢在自己的双手中,叹谓道:“好吧,好吧,亲爱的,我们回家吧。我们该回去了,外边一点都不好玩,对不对?”
不,不,不!艾利克斯想要否认,想要歇斯底里地反抗与挣脱,但她的双唇紧闭,手脚软弱无力,除了在紧密得几乎要勒断她全身骨头的怀抱里颤抖外,她什么都做不到。男人的手臂异常稳固,她感觉双腿陷入了金属凝结成的地里,同时似乎理智所带来的寒冷也从中蔓延,将她冻住,沉默而僵硬地依偎在这个怀抱中。
门后是宽阔的长厅,翻倒的人台和尸体堆叠在一起,男人轻声哼着一段调子,对四周视若无睹。而孩子盯着碎裂的人脸看,四溢的血污太多,将素白的人面都淹没,她还来不及理解周围的景象究竟是什么含义,心中因为没见着熟悉的脸而惴惴不安。突然,她听见了有人急迫地、嘶哑地喊着她的名字。孩子扭过头去,而那个瞬间,比她喊出“父亲”这个词更快地,在地上向着她伸手的男性的脑袋爆开的画面进入了眼中,之后降临的才是沉闷的枪声和硝烟的味道。她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节,缓缓抬头望向抱住她的男人,而浮现在那张脸上的微笑和之前在房间里面对她时一模一样。男人把枪插回身后的枪套里,之后才低头,像是说悄悄话一样贴在她耳边问:“亲爱的,我的孩子,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艾利克斯苍白着脸,嘴唇张合,男人耐心等待着,之前开枪的那只手拂开小女孩遮挡在眼前的垂落的发丝,她能感觉到男人正在冷酷地评估她,与母亲检查她的学习进度时的态度一致,但母亲不会琢磨着要如何杀掉她。几秒后,艾利克斯像是调整好了呼吸,极其干涩地挤出了一句:“没有……什么都没有,父亲。”
“是吗,我的好孩子。”男人被取悦了,吻了一下艾利克斯的额头。他像是真的有了个好心情,继续哼着那首曲子,抱着孩子踩着一地的死尸、舞蹈似的给地上还有气的人补上几枪。枪声在这毫无生气的厅堂内形成震耳欲聋的回声,急切、毫无停歇犹如骤雨,而子弹每每击中目标,死尸的惊叫堪比雷霆。艾利克斯想要将身体蜷缩,但肢体僵硬犹如石像,如果这是噩梦的话,为何我还不能醒来?她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切实的雷鸣,沉闷、短暂、听起来距离短得就像在身体内部奏响。
女孩睁开眼睛,窗外正在下暴雨,闪电照亮了玻璃窗内外的景象,轻飘飘的纱帘没有合上,三重床幔也用系带束起,她能清晰瞧见外头合欢树的叶子在风雨中摇摆。孩子小幅度地翻了个身,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看到一半的书摊开在身上,房间里一片漆黑,想来应当是雷雨天导致了电线短路。她把书合上,规矩地放在床头,打算起身去一楼的厨房或者储藏室找根蜡烛来。对普通的八岁孩子来说,独自一人和停电的房屋足以构成恐怖故事的背景与开头,但艾利克斯足够冷静,黑暗对于她来说只有视线上的遮蔽这一阻碍。
尽管如此,她也没忘记贴着家具和墙壁行走,床幔的流苏拂过她的脚面,女孩踮着脚,用指尖拨着拖鞋,软绵绵的兔毛绒包裹着脚底,房间各处都铺着地毯,吸收了移动时发出的声音,艾利克斯还没走出一步,就撞到了之前一直坐在床边床头柜上注视着她的男人。对方扶了她一把,顺势让她坐在床边,随即相当自然、宛如检查确认玩具的完好一般抚摸上了艾利克斯的脸颊,她的呼吸只在最初颤抖了一下,之后安静地任由男人仔细地触摸皮肤、整理头发和衣褶。
少顷,男人停下动作,用柔和得有些含情脉脉的声音询问:“亲爱的,你出了汗,怎么了,被吓到了吗?”
艾利克斯摇头,注视着男人的双手和袖口。刚刚和她接触的那只手冰冷滑腻,靠近时也带着微微的潮气,显然对方才从屋外的大雨中进入房中,这样推断他并没有在黑暗中窥视自己太久,她明白对方想要听什么,用伪装出的虚弱语气说道:“刚才我做了个噩梦,醒来之后发现停电了……”
合情合理。她不能说被这个人的出现所惊吓,而且最好还提供一个供男人发挥他过剩爱意的借口。男人爱怜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语气亲昵又带着可怜的意味:“瞧你,亲爱的。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呢,不然等到该上床的时候你会睡不着的。我们去洗个澡吧、换件衣服吧?”
孩子温驯地点头。她想要把鞋穿上,而男人直接搂住她小小的身体,将她抱了起来。这个怀抱紧密、潮湿,比平常的温度更高些,女孩联想到童话故事里被吞到狼外婆肚子里的小红帽,动物的肚子里就是这样温暖又狭窄得全无空气存在的余地,她上个星期才被教着剖开一只小狗的腹部,用手掌确认过。男人不用香水,想必雨水的气味和花香来源于经过花园的路程,除此之外她还嗅到很淡的血腥气,但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恐惧强化了这个印象。
她被绑架到这间巨大的、古堡似的屋子已经有一年零五个月。男人热衷于扮演她的父亲,可她没忘记自己的父亲被这个人一枪打碎了脑袋。与梦境里不同的发展,父亲因为会议取消,提早到了楼下,与抱着自己女儿的男人正巧碰上,只消一瞬,他和他的司机与保镖都被子弹击中。男人愉快地从口袋里拿出写好的情书,把它抛到血泊里。而后轻声安慰吓呆了的小孩:“只是告诉她一声,我回来了。今天太不凑巧,你妈妈不在这儿。没关系,我们总会团聚的。只要她愿意回到家里来。”
艾利克斯此前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也从没听母亲说起过一个爱慕她的疯子,男人讲述的故事则常常自相矛盾,逻辑颠倒。她在男人的收藏品里见到上百张母亲的照片,里面几乎收集了母亲从少女到现在的所有模样。男人把她抱在怀里,一张一张地念述他写在照片后的情诗,她听不太懂,但男人温柔的眼神时常让她毛骨悚然,他总是对着她喊母亲的名字,里头蕴含的情感浓重得要凝成实质,能将人裹住,变成精美而无生命的琥珀。
这间屋子对不满十岁的女孩大得像个迷宫,男人抱着她走过一间又一间重复的房间,转过好几个难以注意的拐角,推开一扇更高大的门。里头温暖的水雾扑了人一头一脸,浴室中央、镜子前边浴缸里的水已经满溢了出来,在昏黄的烛光下漾开金色的涟漪。他把女孩放在洗手台上,解开她袖口和胸前的系带,剥开糖衣似的将孩子的身体露出来,直到女孩全身赤裸着落入他的怀中。说男人完全不会照顾孩子是偏颇的,可他完全不在乎被照顾的对象已经超出了可以无视性别差异的年纪,依旧像看顾婴儿那样事事都亲手照拂。他把孩子放进浴缸,走向置物架,取来海绵和桃子气味的香波,然后脱下外套、开始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浴缸里的水位刚好淹到女孩的下巴,她的头发浮在水面上,男人同样赤裸着从背后拥抱她,用双腿和手臂支撑她坐好,把香波打起泡沫涂抹在那缎子般的黑发上。
即使出生起就不缺仆妇侍奉着洗浴,孩子也不习惯被人如此紧密地贴近。女仆们一般站在浴缸外,挽起袖子和头发,擦拭古董瓷器似的为小主人清洗;而男人则以手工艺人修补玩偶般的仔细一点点用手掌贴近和测量孩子的身体。艾利克斯最开始不是没有表达过反对,成年男性躯体带来的压迫感时常让她手脚绷紧,到了现在,感受着脊背上人体胸腔呼吸的起伏和肌肉的温度她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习惯的力量还让她在男人亲吻额头与面颊的时候不再颤抖。对方捧着她的左手,可以说是在清洗指缝,也可以说是在揉捏抚摸,滑溜溜的泡沫附在他们俩身上,随着水流淌到地面。之后他拔掉浴缸的塞子,用淋浴喷头冲洗掉剩下的浴液,动作细致到几乎要把发丝间的每一缕泡沫都挑剔出来,尽管如此,花费的时间仍比艾利克斯预料得要短。她被包裹在蓬松柔软的浴巾里时反倒清醒起来,低着头任由男人擦拭自己的头发,盯着浴室里没能被烛光照亮的角落。她刚才恍惚在水汽中将阴影看作了血迹。
在给孩子的教学中也包括了清理血迹。尽管不是在这个浴室,男人也实际示范过如何将喷溅到墙面和天花板的血液全部冲刷掉,当然最好还是别到这一步,事后清理永远比不上早做准备,因为清理必须要彻底,而一点点血丝都可能导致失败。男人拧断鸽子的头,拧断猎犬的头,他握住孩子的手带她摸索气管和咽喉的位置,让她细幼的手指堵住体腔换气的洞口。他在检查艾利克斯的牙齿的时候也用同样的手法,带着一点点恶意和漫不经心欣赏她的干呕与窒息,男人的手指纤长得像蜘蛛腿,他搔刮女孩的舌根,只浅浅的侵犯到食道口,品鉴宝石般按压乳牙和牙龈。松动的牙齿被察觉之后,男人用专业的手法确定它适宜在这段时间拔下,他取来丝线和方形帕巾,说不好是为了加强还是减少孩子的恐惧而把她的眼睛蒙上。艾利克斯沉默着,抑制住每一声呜咽,但她在发抖,她的牙齿宛如示好地在他的指节上磨蹭。男人用丝线在食指上缠绕出一个圈,指腹抵在臼齿上,一边拉扯线头一边摇动着指头把线圈收束。他这时候会耐心而亲切地讲个故事来分散孩子的注意力。男人讲述的故事开头都是以“很久很久以前”开始的,他讲述因为不信神而变成小鸟飞走的孩子,花园里受了诅咒而不得不在盛开前枯萎的玫瑰,热爱甜食以至于吃掉了一整个国家的国王……每一个童话都和艾利克斯曾听过的有所不同,童话已经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感兴趣的主题,所以她猜最后没有人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男人总能知道她何时已经听得入神,往往在句子之间拉拽出孩子的乳牙,被疼痛攥住注意力的艾利克斯也乖巧地任由他处理被带出的血迹。再下一次重复这个过程的时候,男人和孩子都不约而同地开始一个新的故事,而不去讨论上一个未被揭示的结局。
擦干头发后,男人从外间的衣篮中拿来了一条满是蕾丝和系带的睡裙,丝质的白色裙摆和花边层层叠叠,艾利克斯等男人一一将她的手脚摆好,替她穿上裙子,再心满意足地用端详那些被他分尸了的人体残骸的眼神观察她的样貌是否如他预想般妥当。艾利克斯对毛绒玩具并不热衷,也无法体会给人偶娃娃换衣服的快乐,而男人像是个缺少童年的少女在长大后要补偿过去那样,专门准备了两个房间给艾利克斯放玩偶和不同季节的裙子。他会沉醉地夸赞他的恋人穿上定制的衬裙后比他想象得要更美,但艾利克斯知道她母亲的审美完全与之南辕北辙。她从没见过母亲穿上艳色的衣衫,更不可能戴上层层蕾丝和花朵堆积的发箍。西莱斯特·埃斯波西托的少女时代在教会女校度过,朴素的黑色制服伴随她长大成人,直到她出席了父兄的葬礼后才换下它们。男人搜集的照片里头,那位女性和艾利克斯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可她从没对着镜头笑过,神情挑剔而高傲,不是个惹人喜爱的孩子。艾利克斯也知道男人并非完全沉浸在想象中,他很少要求艾利克斯对他展露笑容,他只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作玩具摆弄。这件事习惯之后没有那么困难,因为男人在这个时候对艾利克斯的关注才稍稍放下,她也可以借此喘息,不再提心吊胆自己的语言、行为和神态是否让他不够满意。
和母亲不同,母亲的挑剔来自极端的高傲,她对艾利克斯的姐姐提出苛刻的要求,仿佛永不知饱足的压模机器,轮到艾利克斯时,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只会在孩子撒娇的时候微微摇头,感叹幸好这孩子是更小的那个。理所当然地,艾利克斯更倾向于同好说话的父亲相处,所以那一天是父亲来接她。在直面男人带给她的压力的某些时刻,艾利克斯觉得他或许真的和妈妈很相配,他们都令她窒息。但男人也是个好老师,在教学方面,他先用死掉的小鸟和兔子训练孩子掌握刀具,再用活的小狗锻炼孩子的胆量,他教孩子习惯鲜血涌出的温热触感和刺鼻气味,还有脂肪层油腻的手感、未消化的食物在不同内脏里蠕动时的触感,他教她如何分辨在不同时候使用防腐剂和毒药,做好一切准备后,他才第一次带着艾利克斯解剖人的尸体。她做得很不错,太过不错了,没有呕吐,认真细致地完成了男人的要求,于是第二次在面对一只刚从人身上取下来的手的时候她的崩溃完全出乎两个人的意料之外。
几秒钟的等待后,男人俯视着她,耐心地重复一遍要求:把皮剥下来。这很简单,亲爱的,你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吗?
艾利克斯哭得喘不上气来,她努力地摇头,在泣音的间隙组织语言,她想求饶,放过我吧,求您了,让我回家,我想要回家。可她的理智提醒,看看这个人的眼睛,他在评估你,别示弱,别让他失望,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你记得三天前那个向他求饶的男人吗?他被摘掉了肝脏,用一把凿子一点点挖空了眼眶。那些制造标本的手段谁能保证不用在你自己身上?快想个理由!在他耐心耗尽发疯之前!
女孩颤颤巍巍地向他展示双手,她的手心有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是刚才她借着裙摆的遮掩用手术刀划的,万幸男人接受了这个借口,他点点头,微笑起来,宽容而惋惜,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并且把指甲刺进了还在流血的缝隙里,盯着孩子流泪不止的眼睛,说:“好吧,既然今天你需要休息。不过亲爱的,你总要通过这门课程的。”
通常男人要给她换三四套衣服后才能确定他希望的那个女孩是什么样子。这次也不例外。艾利克斯在温暖、充满了水汽的浴室里有些昏昏欲睡,她很希望男人不要心血来潮又把她抱到衣帽间去换衣服,但这件事由不得她。在发现身上穿的睡衣连带子都没系完、走廊也并非熟悉的通往卧室的那条时,艾利克斯稍稍放纵自己在男人的怀里睡着了一会。
她睁开双眼时差点以为那条昏暗的走廊没有尽头,亦或他们还在浴室里共享水池,她看到屏风前面的桌子上摆着三枝烛台,男人正用它们点起另外的蜡烛。大部分夜幕降临的时刻屋子里每个房间的灯都明亮得像是要召开舞会,但男人心血来潮的时候他会在餐厅点满蜡烛,用暧昧不明的火焰照亮他精心准备的菜肴。艾利克斯猜测仆人被禁止出现在她面前,要不然就是这儿的主人是个巫师,不然为何窗台和地毯从来一尘不染、花瓶和书桌也没有丝毫积灰?她的每一餐都由男人亲自端到她面前、甚至有时候还要亲自喂食,那些食物美丽、美味、比她在家里吃得还要精致。曾有一次男人准备了红酒,带她到三层的屋顶花园上用餐,他们之间隔着的桌子狭小到两个人的膝盖几乎碰着了膝盖,新鲜的柳橙和柠檬装在藤编篮子里,点缀了百里香和月桂叶的盘子边上是炸面包片,男人用餐刀撬开一枚牡蛎,将里头鲜活蠕动的肉质一饮而尽,然后他递给艾利克斯蟹肉、胡椒和酒杯,含情脉脉的对她描述他如何在家族宴会上对西莱斯特·埃斯波西托一见钟情。
他说:我看见你在花园里读一封信。那天你穿着蓝色的礼裙,手套是大理石一样的白色,我不知道你怎么有耐心听那个糊涂的信使絮叨那么久,但多亏如此,我才能一直看着你……亲爱的,我该怎么形容?你身上每一分线条都让我印象深刻。我愿用形容美的词藻做你的陪衬,它们在你身边黯然失色,即使神规定黄金和象牙的颜色代表高贵与纯洁,它们也不配出现在你的发丝间。但请你明白,我对你容貌的赞美是出于爱,我的爱不是美的派生……亲爱的,你永远都用拒绝和不解的目光对准我,但你明白我的心意……你只是不愿意。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邀约。你把我送进监狱。也许我下次应该砍掉你的双腿?不,我可以用玻璃取代你的膝盖骨,你觉得怎么样呢?西莱斯特?
艾利克斯面无表情地咽下叉子上的肉排,她规规矩矩地用餐,男人只是在对臆想中的她说话。她是她母亲的替代品,在对方的想象里,母亲一贯如此沉默,而任何打破对方幻想的举动都是危险的,她已经吃到教训,她脖子上的绀色的指痕还没消退。直到男人从呓语的状态中恢复,询问她要不要新鲜的柠檬汁调味,她才点点头作为回应。对方心不在焉地切开柠檬,单手挤破,艾利克斯看到他还带着厨师手套,手套和袖口间露出的皮肤白得如同保养过头的瓷器,瓷器上有血痕,她希望那只是他处理鱼肉的时候不慎溅上的。
“在想什么?亲爱的?”男人的问题打断了艾利克斯的神游。她的视线跟着他走到床边,发现这个房间她没有丝毫印象,起码这张圆形的、犹如放大了的藤篮的床她之前从没见过。艾利克斯被放在层层被褥中,洁白的被罩雪地一样刺痛人的眼睛,床很软,犹如泥沼般吞噬她的手脚,她只能维持着坐姿观察四周。蜡烛光之外的黑暗比床帘还严实地遮盖了外界,孩子的眼里只看见疑似书柜的线条,一张不像是用于写作的桌子,曲线繁复的衣帽架上挂着件外套,看样子是男人在浴室里脱下的那件。她的打量花费了太长时间,已经不适合再装傻把问题糊弄过去。
“为什么今天要换房间睡觉?”
男人坐了下来,伸手把她搂到怀里,梳理小鸟的羽毛一样梳理着她的长发,听到女孩的疑惑,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能够把下巴抵到孩子的头顶,几乎像个小女孩抱着玩具熊那样抱着艾利克斯,以十分友好的语气回答:“因为今天我想要确认我们是家人。”
他们本来就不是家人,血缘关系才是无可辩驳的纽带,但是艾利克斯在第一次喊男人“父亲”的时候就失去了说出这句话的立场。她在男人一次次疯癫的行为中理解对方对此的执着。西莱斯特与他人结婚生子这个事实对男人来说是禁忌,他清醒的时候会试图掐死艾利克斯,因为她是他爱的人与别人的孩子,是背叛的产物,是对他爱情幻想的否认;其他时候他则扭曲了这个事实,亲切地称呼艾利克斯为“我的孩子”,狂热地陷入他与西莱斯特结婚并组成家庭的幻想;而在幻想将现实进一步覆写的时候,他把艾利克斯视作他梦中情人的童稚时代,像个坏掉的唱片机那样不断告白,宣告自己要将爱人吞下,以此融为一体。艾利克斯对男人的恐惧正来源于此,你不能确定这个疯子会在什么时候变成哪种模样。
此时此刻似乎与对方过往的每一次心血来潮没什么不同,艾利克斯只需要配合他完成幻想。孩子安静地推测,可能是睡前故事,像她的爸爸做过的那样,在孩子的床前讲述永远也讲不完的童话,直到她沉入梦乡。不过她早已放弃去猜测男人的想法,她直接询问:“我们要做什么呢?”
男人环抱着她,他自己的头发半干半湿地贴在脸颊上,像是一团懒洋洋在礁石上舒展的海藻,他慢慢地、宛如蛇在试探猎物的警惕性那样低下头贴在艾利克斯耳边,呼吸平稳,说话的时候胸腔的振动好似提琴嗡鸣:“你爱我吗,亲爱的?”
“我爱你。”女孩毫无停顿和犹豫地回答。
他笑了起来,“我真高兴。家人本来就应该彼此相爱。这还不够。我们要证明这一点。亲爱的,你知道没有血缘的两个人要如何成为家人吗?”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艾利克斯成长在极端重视血缘的家庭环境里,她能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与她和她的先祖有所关联,除非某个人的的亲长以生命做了一份能建立收养关系的遗产。她的想象无可抑制地超最坏的方面发展,我要被杀了,和恐惧一道来临的还有终于得到答案的安定感,她以为自己会在这时哭出来,但实际上她的喉咙里好像被粘胶堵死,身体也一动不动。
“你在发抖。亲爱的,你以为我会杀掉你吗?”男人继续在她耳边轻声言语,“真难过。不过这次我原谅你。你今天做了噩梦,可怜的孩子。”他亲吻了艾利克斯的头顶和额头,“你梦见什么啦?好吧,好吧,不要害怕。”
然后男人吻上女孩的双唇。这个距离有些太近了,尽管有时候男人也会把脸贴在艾利克斯的脸颊上,用几乎要勒断肋骨、把人揉进去的力度拥抱她,这个亲吻仍亲密得叫人不安。他含着女孩的唇瓣,在艾利克斯因为惊讶微微张口的时候吸吮着她的舌尖,用柔软但不容许拒绝的试探一点点撬开女孩的嘴,掠夺走生存不可缺少的氧气,他像个水鬼把无辜的落水者扯向湖底那样把她禁锢,用拥抱阻止她的挣扎和逃离。艾利克斯真的感到窒息,因为男人的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正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她被放开的时候已经看不清自顾自摇曳的烛火,指尖发冷,但胸口憋闷,喉咙痛得像已经被砍掉了头。在她无力地喘息的时候,男人的手犹如正在进食的食腐动物啃食内脏,在孩子的微微凸出的肋骨和盆骨按揉,同时解开本就没有整齐穿好的睡裙缎带。他的动作和之前在浴室里的仔细擦拭不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狎昵的爱抚,同时也像正在检查和寻找破损玩偶破口的裁缝,直到他的手掌握住一枚杏子那样握住孩子的小腹,开始更不怀好意的揉捏和抚摸。
艾利克斯还没有到懂得性和交合的年龄,男人在此之前也不曾给予她这方面的教育,所以她只感到怪异,她的恐惧依旧和被切开、压碎或者剖开腹部流出脏器有关。她下意识地躲避,但此时男人又扣住她的手腕,挤开她的膝盖,这个姿势她之前从未见过男人用于折磨和审讯,因为面对陌生情况的不确定感增强了她的恐惧,恐惧又成为了力量,她能说出话、做出反抗了,女孩急促地小小的尖叫:“父亲……!”
男人又一次亲吻她,这个吻比上一个更暴烈,像是海啸一样让人晕头转向。她的一切,从呼吸到意志,都被剥夺,等她再睁开双眼的时候,男人那过于纯粹的蔚蓝的眼睛让她感觉仿佛坠入无垠的海。他的唇色嫣红,皮肤在烛光映照下呈现通透的白,孩子觉得对方此时妖异得像个精怪,也难怪她既不能出声拒绝也无法动作。男人一点点地舔掉女孩眼角的眼泪,又将湿润的吻留在她的脸颊和颈侧,他握住一束桔梗那样紧紧握住孩子细瘦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手指下流地勾勒她大腿内侧的曲线。艾利克斯感觉自己像是被他打开了的牡蛎,纤长素白的手指如同锋利的小刀触碰、分开她的阴唇,用坚硬的指甲寻找着尚未发育的孩子体内的阴蒂。她因为陌生的触感和痛感抽了一口气,颤抖着想要合上腿,但她面对男人无力得像是一片小小的浪花之于礁石。
“父亲…父、亲…不要……”她努力说话而不是尖叫,男人讨厌噪音,所有大声惨叫和哀嚎的受害者在死前被割断了声带。男人用奇异而恍惚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微笑着命令:“叫我的名字,亲爱的。”
“……萨尔、呃,萨尔维奥,求你,好痛!”艾利克斯已经无暇控制自己尖叫出声,她大口喘息,感觉自己被从中剪开,而男人以纯粹的喜悦来回应,他开心笑着,倾听孩子破碎和拉长的呻吟,直到她不再尝试逃离,他才松开桎梏,观察被驯服的雏鸟软成一团的哭泣,轻柔地吻她的锁骨和胸膛:“乖孩子……”
男人有时候想要被用名字来称呼,这种时候意味着在他眼中孩子是他的恋人。他会比以往更柔和亲切,更心满意足,甚至于只需要艾利克斯坐在他身边不出声就能应付过去——直到他决定把手从对方的脖颈移开为止。现在艾利克斯没心思回忆之前的经验,这次的疼痛太过陌生,和刀伤、烧伤、殴打所致的淤青以及窒息都不尽相同,她被侵犯至内部,被活生生撕成两半,她因未知而茫然恐惧。
男人准备充分,他打开一个棕色小瓶子,把里头亮晶晶的油状液体倒满指缝和指尖,然后把剩下的部分涂抹到孩子的双腿间。艾利克斯闻到花、沉香和柑橘的香气,冰凉的触感很快在人体的温度下消弭,精油充当了润滑,将疼痛压制,她因此更深刻地感到男人的手指是如何沉入她之中。她惊恐得伸手去阻止男人的动作,可她的力气甚至不能称之为阻碍,男人看她一眼,亲吻她的脸颊和耳垂权作安慰:“坏孩子。我没有教过你什么是反悔吧……?”
他抽出手指,又在第一个指节即将脱出甬道时重新探入,女孩喘息着,腰际在他挤进第二根指头的时候猛地弹跳了一下。她被完全地困居在男人的怀抱里,双手攥着床单,咬牙忍受着这令人不安的触感。现在体内反馈来的并非疼痛,而是过于敏感的肉被碾压而出现的痉挛,她看不到睡裙下到底是怎样的景象,滑溜溜的油溢出阴道口的时候她才察觉到那儿好像出血了。完全无视了她的意志地,男人轻而易举地往里头加入第三根手指,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似的不断摸索和搅弄,过多的感觉交织混杂在一起,艾利克斯的眼睛已不能清晰地成像,她听见自己心跳狂乱,血流和耳鸣声一阵一阵嗡嗡作响。同时男人啃食她一般吻着她的脖颈和肩头,那些细碎的疼痛零零散散,但一直持续。
男人的耐心并不足以让他等待到女孩完全适应,他加快了抽插的频率,一边喃喃着他心爱之人的名字,用更多的精油去打开孩子的身体。直到他完全不愿意等待了,十分突然地,他把手指全抽出来,用指尖分开那条纵裂的缝隙,双手捧起女孩幼小的臀部,将她托举起来,就像把孩子安置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上一样。女孩的阴唇接触到了坚硬的、灼热的物体,它像一根石锲,缓慢而无法违抗地刺入了她的身体。艾利克斯在这过程中几乎要昏厥过去,她好像在向着无底的、满是烈火和痛苦的深渊坠落,她觉得自己已经死去,就像被长矛穿刺了的战俘,在失血的冰冷中吐出最后一口气。男人同样喘息着,女孩尚未发育的幼小身体难以容纳成年人的性器,这对他来说也是过于强烈的刺激。
宛如巨蟒吞食幼鹿,男人维持着他们的拥抱和连结,一点点地更加深入,在到达那狭窄甬道的顶端的时候,他轻微地叹气,然后撤下维持着女孩平衡的力道,在艾利克斯发出被刺穿了的痛苦呻吟的时候贴在她耳边亲昵告白:“亲爱的,我爱你……”与此同时,他也改变了姿势,侧身拥抱着孩子倒在纯白的床上,他按着她的肩膀,紧紧地握住她的小腹,仿佛要隔着内脏、肌肉和脂肪感受到自己正拥有她。艾利克斯以极细微的声音啜泣,她被男人的动作支配,除了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对死亡的恐惧外,对这无能为力境况的恐惧也被植入在她的身体中,她感到被驱赶、挤压、追逐,她好似被钉死在礁石上的祭品,被献祭给过于庞大、阴暗和无穷无尽的海洋。她睁大眼睛面对着这一切,因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直到她被海潮淹没,陷入暴风雨中。
孩子的体力不如成人,但即使发现艾利克斯昏了过去,男人也没有停下动作,甚至更为温柔和珍惜地亲吻这无知无觉的躯体。他沉迷地注视着烛光下的女孩,如同被穆斯俘获心神的诗人念诵情诗,或是沉醉于表演的戏剧演员,诅咒般地述说着爱语:
“你将永远属于我,西莱斯特……”